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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怀恨含泪皇上福临写下了他登极七年来第一道亲笔诏书02(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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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走进洞房,心头“咯噔”地一震,愣住了。没有喜花喜灯,没有喜联喜幛,没有喜糖喜酒,没有喜彩喜球。只有桌案上那座烛台上的四支烛光,照亮着宁静的四壁,送来了凝重的寂寞和清冷。这就是今夜的花烛洞房吗?他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门,走入了一个冰冷的梦境。

这是一处从未进过的房间,可这里摆设的模样却像是在哪里见过。这桌案,这床榻,这梳妆台,为什么这样眼熟?啊!想起来了,盛京的永福宫就是这样摆设的。这几样陈旧的物件,原是那时的遗物啊!妈的,这算什么花烛洞房?老子真的碰上鬼了!多尔衮暴怒了,要发作,可孝庄更衣洗漱去了,眼前没有发泄的对象。他跌坐在桌案边的椅子上,在清冷中忍耐着。

在冒火焦心的等待中,他突然发现在孝庄用膳的餐桌上,已经备好了夜用的酒肴。举目细看,是自己喜爱的汾酒和火焖牛筋,他暴怒的神经松动了。在收回目光的过程中,他意外地发现梳妆台旁并放的两只金盆里,已经备好了洗漱的汤液,而启开锦帐的床榻上,并放着两只红绫鸳鸯枕,一床鸳鸯戏水的红绫被已经叠好被头整齐地铺好了。他已经松动的暴怒神经突然松散了,头脑中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混乱。美丽的女人啊,你为什么这样折腾人啊!

孝庄走进了洞房,一身雪白的紧身内衣,显示了婀娜身躯的绝妙俊美;散开的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地飘逸于背后,使这不见褪色的美丽更为艳丽;那朵绣在左胸一侧的绿**,正在闪动着一种意夺神骇的韵味。多尔衮双目痴迷了,看呆了:天哪!美绝人寰,美绝天宇,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多尔衮心神颤动了。他害怕这美的消失,害怕这天赐的艳情机遇倏然纵逝,害怕这即将看到的奇乐奇趣突然毁灭。他压住了筵宴上的不快和愤懑,按住了走进洞房后的痛苦和暴怒,决定先占有这个美人的肉体,然后再制服这个女人的雄心。

孝庄朝着发呆痴迷的多尔衮甜甜地一笑,顺手关上了房门,笑盈盈地走到多尔衮的身边,娇声地说:

“傻孩子,看你热成了什么样子!”说着,为多尔衮取下了金花圆帽,解下了披肩红绸,脱下了蓝袍黑褂,又利落地从金盆里拿出清凉的脸巾,为多尔衮拭去了头上的汗水。

多尔衮在痴迷中已完成了他的思索,就势抓住孝庄的双手,情急地说:

“美人,我想你快要发疯了……”

孝庄抿嘴一笑,挣脱了多尔衮的双手,几分挑逗地说:

“是吗?那可是我的福分!”随即向门外一瞥示意,压低声音说:

“宫女们还在忙碌,我已吩咐她们快去歇息。”说着,转身取来备好的美酒佳肴、杯盘勺筷,落座在多尔衮的对面,斟满一杯酒,放在多尔衮的面前:

“这是火焖牛筋,听说是你每晚必用的珍品,在这宁寿宫里,总不能让你受屈啊,特别是今天晚上,你可要多吃一些。这汾酒,也是你喜欢的。来,咱俩边吃边谈……”

“谈什么呀?”多尔衮挑逗地问。

“情啊,爱啊,你是怎样想我发疯呀?……”

多尔衮夹着一块火焖牛筋正要放进口里,听到孝庄最后一句话,手指一抖,筷子上的牛筋掉在桌面上,他有些尴尬了。孝庄似乎不曾注意多尔衮的神情,急忙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块牛筋,嗔怪温柔地说:

“看把你急的!我喂你。谁家夫妻不说不笑不闹?要想把那些话憋在心里,还不得发疯啊!快说呀,我要听!”说着,又拿起桌案上的薰香折扇,轻手柔情地为多尔衮扇起风来。并且用一双勾魂传情的眼睛看着多尔衮,娇情娇态地等待着。

多尔衮微微一笑,接受了孝庄含情脉脉的挑战。在咀嚼牛筋的牙齿活动中,也开始了心智上的思索:

“看来,这个女人的肉体是不容易占有的,这毕竟是在宁寿宫啊!‘谈情说爱’?真是一个无法回答的话题啊!七年来,对这个女人何曾有过‘情’!何曾有过‘爱’!除了对这天赋美色的**欲需要外,也就只有‘恨’了。恨其才智,恨其权谋,恨其机变,恨其无可奈何。就连现时这男女苟合的洞房花烛之夜,不也在作才智的较量吗?姑且把这一切都当作是‘情’的凝聚,‘爱’的变形吧!皇宫里男女间的情爱,有几个是纯洁干净的?看来,不先在才智、谋略上制服这个女人,这个洞房花烛之夜,是难以过得称心如意的。”

多尔衮咽下了口中的牛筋,举杯呷了一口酒,逢场作戏了:

“爱的萌发,往往在于一见钟情。二十四年前,你从科尔沁来到盛京皇宫,甜甜的笑脸,大大的眼睛,细嫩的肌肤,匀称的身躯,身上有着一股野香味,真美啊!也许就是那一次的相见,就播下了这爱你的情种……”

孝庄笑了,又浪又甜的笑!在站起来为多尔衮添酒时,轻声问道:

“那时你多大岁数?”

“十五岁啊。”

“十五岁!十五岁就偷偷爱上了你的嫂子,可见你从小就心术不正。可这心术不正,也许正是大智大勇者早熟的表现。我相信了,你对我的情爱,可真久远啊!接着说,我被你的话迷住了。”

多尔衮举起酒杯,但没有喝,他琢磨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他注意到了“心术不正”这样的挖苦,也注意到了“大智大勇”这样的赞扬,更注意到了那句“爱得久远”的谎论假评。“多情”的女人是什么?也许就是这样的随机应变、假情假意地撒娇卖俏吧!生活在这撒娇卖俏之中,也是一种享受啊!他仰脖喝下了杯中酒,继续了他的“谈情说爱”:

“爱的灵魂,从来都是胆怯的。你还记得前年元旦节寅时,我来宁寿宫的那次晋见吧?在为皇上和科尔沁公主济林格提亲的奏请中,你锦袖丽裙中散发的幽香使我醉迷,你含而不露的喜悦使我倾倒,你最后的俯首恩准使我骨酥魂移,我久久地跪伏在你的脚下,望着你迷人的情态发呆。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

孝庄急忙表示歉疚: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是我为婉儿和伊罗根做主婚配的那次晋见吧,你当时那副‘高山仰止’的架势我是至今未忘。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在为皇上提亲的同时,却在打皇上他妈的主意。如果那个时候我察觉到你的心意,也许就不会有这两年的苦罪受了。人人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咱俩可倒了一个过,成了‘痴心汉子负心女’了。来,为了补偿你这两年的痴心情分,我再喂你一口牛筋吧!”孝庄说着,夹起一块牛筋喂到多尔衮的嘴里。

多尔衮得意自己的谎言终于引起了孝庄对这两年艰难生活的痛苦联想,也算是一种收获啊!这个“婚姻”,原是权力与阴谋逼成的,在这铺好的鸳鸯戏水的床榻前,更需要权力和阴谋的威逼啊!他咽下了口中的牛筋,加重了“谈情说爱”的分量:

“你还记得前年二月上旬在慈宁宫偶尔相遇的那个深夜吗?你头天‘卧病在床’,我第二天就‘病卧床榻’了。为什么?为你的病情而思、而念、而焦、而虑啊!思而生忧,念而伤神,焦而碎心,虑而成疾。这时,孝端皇太后病情告急,人心惶恐,危机四伏,上苍暗中撮合,把你我两个‘病人’召到一起。深夜一晤,不仅孝端皇太后病危转安,你我病情也倏然痊愈,而且朝野人心,复归安定,暗伏危机,销声匿迹。从那个深夜起,我这心里就只有一个你了……”

孝庄大笑,用银铃般的笑声顶住了多尔衮“谈情说爱”中的压力。她还想把多尔衮推得更高一些,以便摔得更重。便用勾魂的眼睛,妩媚的沉默、娇浪的情态,含笑带刺地打量着多尔衮。多尔衮被看得慌神了:

“怎么,你不相信?”

孝庄“扑哧”笑了,连声说:

“我信,我信,我哪能不信呢!接着说,我这心里好甜啊……”

多尔衮进一步加重了压力:

“近半年来,我不顾朝制宫规,多次深夜来宁寿宫晋见。借禀奏政务以睹芳颜,借商议朝政以求欢心。心近痴疯,形同癫狂,为了你,不怕群臣议论,为了你,不惜制造流言。你难道视而不见吗……”

孝庄没有回答,笑盈盈地凝视着多尔衮,似嗔、似怨、似爱、似恋地摇了摇头,泪珠晶莹闪光,在眼睛里打转,一声苦笑说:

“你心里只有一个我。多甜啊,只怕是在你那胸腔后面的后心窝吧!那次在慈宁宫奇遇巧逢之后,去漠北蒙古的使团告吹了,去西藏的使团完蛋了,豪格下狱,索尼流放,济尔哈朗被发配到湖广打仗去了。这么多的大事大情忙得你摄政王焦头烂额,哪儿还有时间去想我这个寡妇呢?近年来,姑姑梓宫东移,朝廷重臣换班,两白旗要移驻永平,你要边外筑城,这就是你想我想得发疯吧!皇父摄政王,你我已拜了花堂,已饮了合卺酒,在朝臣面前已亮出了夫妻的生死牌,在这洞房花烛之夜,你就不能亮出一颗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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