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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五凤楼上的较量孝庄向多尔衮的权力挑战便宜了几个造反的俘囚(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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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岁就当了匪首贼头,可见从小就是个泼皮!我真想看看他的眉眼是怎么长的,可这城楼太高,看不清啊……”

“就是看得清楚,你也不一定认识。保定府那么大,再说,你又离开家乡十多年了。那个俘囚还算有福,在这五凤楼上,还有一个家乡人看到了他,也算难得了……”

“你快看,韩岱上马了!”

苏麻喇姑随着婉儿的指点看去,韩岱已巡察完毕,确信一切无误,已跨上战马,向南宫王府奔去……

尽管多尔衮乘坐的那顶银顶洒金盖檐八抬轿和威风凛凛的仪仗已在南宫王府门前停落了一个时辰,尽管韩岱已在密室楼下等待多时,多尔衮仍然坐在密室内的床榻边,望着气息奄奄的阿尔寨,琢磨着,沉思着。

夜间的花烛早已灭了,桌上的酒菜早已撤了,洞房里神魂颠倒的梦幻早已消失殆尽,又复原了往日的密室。秘密正在多尔衮的思索中形成,秘密正在多尔衮的心里扎根。这是权力欲海中离奇而又不能启齿的秘密啊!

凡夫俗子都会在碰了钉子之后摸一摸额头的伤痕,都会在热食烫嘴之后吹几口凉气,都会在跌跤摔倒的地方打量一下绊石。可多尔衮毕竟是多尔衮,他要撞弯这个钉子,他要吞下这块热食,他要踢碎绊脚的坚石,得到他追求的一切。

他恨**躺着的这个女人!他终于明白了阿尔寨的屈从、应诺、放浪、醉酒,原是人间最淋漓、最辛辣、最可怕的嘲弄。

他感到懊悔!没有早一点识破阿尔寨的心机,没有在这个女人酒醉之前强行完了美事。

他感到耻辱:竟然跌在阿尔寨的甜言蜜语、娇情浪态之中。

他恨这个女人啊!恨不得扒光阿尔寨的衣裳,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焚尸扬灰。但不能啊!昨夜洞房花烛下的一切是不能泄露的。如果张扬出去,不仅会成全这个女人不屈的贞节,还会损伤自己的声誉和尊严,抬高了像孝庄那样美女的身价。让这个醉酒不醒的女人多活几个时辰吧!让这个女人作为多尔衮的宠妃魂归地下吧!让阴曹地府里的豪格永远戴着这顶绿帽子吧!让世人都知道这个酷似孝庄的美丽女人,因贪求多尔衮的床笫之欢而献出了生命吧!

权力使多尔衮的心境变态,**情使多尔衮的色欲扭曲。他虽然在阿尔寨的面前跌了跤子,但对阿尔寨昨夜的精彩表演痴了心,迷了魂。他决心要得到那种丑恶的乱,诅咒的**,变态的美,曲扭的情,腐臭的性,以满足他那被权力变异的性欲和灵魂。

多尔衮对阿尔寨的猎取,原本就是由三个因素促成:对美色的占有,对豪格的报复,对孝庄的借用。如今,阿尔寨留下的这笔风流债和可供追寻的神秘梦境,都淤积在早已满弓张矢的孝庄身上了。只有孝庄才能偿还这笔债务,只有孝庄才能了却这桩冤仇,只有孝庄才能使阿尔寨用娇情浪语描绘的那个神秘的洞房花烛之夜变为现实……

五凤楼上巳时的钟声骤然敲响,打断了多尔衮的思索,他突然想起这是“献俘受俘”隆重礼典开始的时辰,便召唤侍女为其装束。然后走出密室,在仪仗的蜂拥护卫下,乘轿向五凤楼走去……

当巳时钟声敲响,顺治皇帝福临着黄龙朝服,在一队侍卫的护卫下,乘舆出宫。当行至太和门,金鼓大乐就吹打起来。皇上驾临的先声报道,震动了广场上的八旗“禁旅”,震动了五凤楼上的王公百官,吓坏了负责迎驾的礼部尚书郎球。

郎球有些抓瞎了:“献俘受俘”的时辰已到,皇上即将驾临,而皇父摄政王不见人影,英亲王阿济格也不露面,这不是要晒干皇上吗?如果皇上发怒,这欺君之罪可就落到自己头上了。他浑身冷汗淋淋地带着几个礼部侍郎急忙奔下五凤楼迎驾,跪拜在内金水桥边,望着皇上的轿舆走出太和门沿阶缓缓而下、徐徐而来。突然,五凤楼阙门前响起了嘈杂声,他回头一看,英亲王阿济格下了高头大马,大步走进了阙门,他一颗担惊受怕的心突然放宽了:英亲王来得恰是时候啊!便急忙爬起,奔到阿济格面前请安,并请英亲王领头迎驾。谁知阿济格这几天情绪不好,正和多尔衮闹别扭:多铎病故后,辅政王缺人,阿济格想当辅政王,告于多尔衮。并说:济尔哈朗不是皇上的亲叔父,都当过辅政王,我为什么不能?多尔衮说他才力不足,阿济格火了,一怒之下,便抖出了多铎几年来在辅政王官位上的失误和人品上的过失。多尔衮也火了,严厉斥责说:“多铎刚死,你就这样攻击伤害他,还想当辅政王,不中!”哥儿俩闹翻了,几天来都没有搭腔说话。

阿济格听到郎球说出“迎驾”二字,知道要他去顶多尔衮的缺,便狠嘟嘟地哼了一声,举目向越来越近的皇上轿舆瞥了一眼,吩咐他的仪仗在阙门外安歇,抬起脚步,不屑一顾地走上了五凤楼。

“真不是物啊!”郎球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转身跑到皇上的金顶黄幔御轿前跪拜迎驾,惊恐和焦急的脸变得惨白了。

福临走出轿舆,看见只有郎球带着几个侍郎迎驾,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旋即露出怡然的笑容,拱手作答:“有劳了。”并亲自扶起郎球,快步登上了五凤楼的台阶。

福临登上五凤楼,王公百官伏地请安,惟有阿济格大咧咧地坐着未动,像根本不知皇上之已至。王公百官惊骇,纷纷斜目而视阿济格,但也无可奈何。婉儿看到福临一时的尴尬,脸色气白了,浑身发抖了,苏麻喇姑紧紧握了一下婉儿的手,制止了她的激愤。就在这刹那间,福临巧妙地转化了尴尬之状为大度之态,从容地向群臣拱手作谢,向阿济格请安问好,并大声谕示郎球:“皇父摄政王日理万机,劳累有力,可能晚来片刻,传谕文武百官安心等候。”说罢,移步升座,神色坦然,举目瞭望楼下的八旗“禁旅”,指点询问,毫无不快之意。

福临的大度,赢得了朝臣的赞赏。福临的亲切,赢得了王公们的好感。福临的机变,使婉儿惊奇,使苏麻喇姑欣慰,却使阿济格心里发笑了。他瞥了福临一瞥:妈的,哪有点皇上的样子!不辨脸色的软胎傻瓜啊!

这时,多尔衮的仪仗,在兵部尚书、总督官韩岱的骑马引导下,出现在承天门内。金鼓再次振作,大乐再次铙吹,八旗“禁旅”恭立迎驾,各旗监俘官、解俘官都拱手请安,连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俘囚,也都以特殊的警觉,关注着这个人物的到来。

在这异乎寻常、高于皇上的迎驾**中,多尔衮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了银顶洒金盖檐八抬轿,神色冷酷,眉宇挟忧,双颊浮着怒气,用冰冷的目光向人群一扫,金鼓绝音,铙吹停歇,请安声戛然而止,八旗将领都像呆了一样,凝固了恭立的姿态和各式各样的笑容。多尔衮没有理睬任何人,举步走进阙门,走上城楼,在王公百官沉寂无声的跪拜迎驾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权极人臣、权逾皇帝、权倾朝野的多尔衮啊!

王公们心惊了……

百官们胆寒了……

阿济格噤声了……

皇上福临呢?也转动着眼珠沉默了……

婉儿不知一场可怕的暗斗即将开始,心里诅咒着多尔衮的傲慢和专横……

苏麻喇姑看得清楚,福临已处于临战状态,而左右的两个对手的情绪,似乎正在暴怒之中,她的心不禁为福临担忧了。

兵部尚书、总督官韩岱,根本没有理睬皇上福临,只是瞪着一双眼睛,胆怯地注视着多尔衮的神色。在多尔衮一瞥目光的示意下,对着城楼下的八旗“禁旅”喊出了森严的命令:

“献俘开始!”

“献俘开始”的命令,通过一百名等距离排列的传谕兵卒,炸雷般地由五凤楼传向阙门外的广场,二十响礼炮轰鸣,震天动地。接着金鼓擂响,大乐奏鸣,隆重礼典开始!

金鼓大乐声中,一百一十名白绳系颈、镣铐加身的俘囚,被各旗解俘官带领的士卒提发仰面架起,示于城楼之下,供城楼上的皇上和群臣俯目观赏,长达三五分钟。

韩岱随即发出第二道命令:

“进俘!”

命令由传谕士卒传出之后,各旗的监俘官、解俘官谭泰、何洛会、额克亲、多尔博、伊罗根等,迅速奔上城楼,在韩岱的率领下,跪在皇上福临的面前。韩岱高声“献俘”禀奏:

“承皇上恩德,赖皇父摄政王雄断大略、帷幄运筹、英明指挥,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剪除金逆声桓之乱,平定江西,斩敌一万五千,俘获三千,今献贼首三十名。镶黄旗固山额真何洛会,消灭李逆成栋,克定广州,斩敌八千、俘获二千,今献敌将二十名。英亲王率正白旗固山额真额克亲和镶白旗固山额真多尔博,张扬天威,勇制顽敌,剪除姜瓖,平定大同,斩敌两万,俘获八千,今献敌军副将以下将领五十名。皇上御前侍卫伊罗根,平定保定府暴民之乱,杀贼一万,俘贼五千,今献暴民头目十名。彼等一百一十名俘囚,皆罪恶多端、冥顽不化、触犯天条,死有余辜之徒,献于阙门,听候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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