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术伐宋(第4页)
崔安又道:“如此说来,殿头是官差?”
苏顺摇头道:“哪是什么官差?太后有旨,沿途不得停留,也不得张扬。”
“这……这这……”崔安为难道,“这如何是好?”
“望宣奉救我!常州是宣奉的地面,宣奉若不援手,小的必死无疑!”苏顺扑通一声跪下。这是实话。既然苏顺出京是奉了太后密旨,察访蒙古使团便是一件犯忌的事,一旦泄密,当事者不可能生还。
崔安沉吟半晌,缓缓道:“依下官看来,要救殿头也不是太难。”
苏顺已顾不得身份,连连叩首:“万望不吝赐教!宣奉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不忘!”
“不须如此,请殿头起来说话。”
苏顺重新坐下,一脸卑谦地看着崔安。
“那红袖为翡翠馆家妓,当以安抚翡翠馆为要。而翡翠馆与贾公有关联,殿头若要安抚翡翠馆,便去不得淮扬。”
“这个……恐怕不成。”苏顺摇头道。
“有何不成?”
苏顺道:“暗访蒙古使团是太后交给小的使命,小的岂能辜负?”
“既如此,下官便没法援手。”崔安面色骤然森冷,说完起身欲走。
“等一等!”苏顺痛叫一声,讷讷道,“小的……依了宣奉!”
“既是依我,就得按我说的去做。”崔安听罢复又坐下,脸色却仍然阴着。
“万事由宣奉做主。”苏顺说完,垂下头颅。
“可不得反悔。”
“……不得反悔。”
崔安道:“你暂且在府院住下,我替你前去说合。这红袖非你所杀,而是身患暗疾,醉酒致死。只要翡翠馆不做追究,州院自做病故了结。如何?”
“好,好,好!”苏顺如鸡啄米一样点头。
“待我结了凶案,殿头便回京复命。说淮扬并无蒙古使团被羁,所谓蒙古使团被杀属于传言……”
苏顺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崔安,想起临出京前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天他刚躺下,忽然太后相召。来到太后书房,时辰已过三更。在太后面前,他突然发现太后老了。先皇在位时太后虽然过得落寞,但容颜并不见老。可自从新帝登基后,太后就一日日地憔悴起来。只有他们这些太后身边的人知道,为了大宋江山,太后每时每刻都在殚精竭虑。
“睡下了吗?”太后问道。
他点点头,显得很过意不去,太后还未就寝,他却已经安歇。
“子时过了,该歇息了。老身不能成眠,也累及你们昼夜不分。”太后面带歉意。
他竭力抖擞精神,道:“太后有何要事,尽管吩咐。”
太后静了片刻,问道:“有这样一桩事情,可为大宋解厄,你愿不愿做?”
“小的愿意。”他看着太后。太后也正看着他。太后的目光含着鼓励与期待,也含着几丝无奈和忧戚。
太后缓缓颔首,道:“先帝在位时就有传言,说忽必烈派蒙古使团南下议和,六年来传言时有时无。前些日子有人从淮东回来,又提及蒙古使团一事。老身以为蒙古人遣使南来,绝非空穴来风,只因有人蒙蔽,朝廷才不知真情。若要去伪存真,就须派人赶赴淮东一察究竟。思来想去,唯你跟随老身多年,可以信赖。明日一早你便悄悄出京北上,寻觅蒙古使团的踪迹。”
蒙古使团在淮东被囚他也隐隐听人说起,只因此为国家大事,他不得预闻。现在太后将如此大事交给他办,不由得血脉偾张:“太后放心,小的一定不负重托!”
“此去淮东,路途千里,既无朝廷荫庇,也无官府照顾。对人不得言明身份,夜宿不得进入驿站。全凭你的一己之力在淮东暗访,其艰险可想而知。可不若此,难获实情。”太后停了停,一脸凛然,“与蒙古人开战三十余年,可谓尸山血海。若蒙古人真来通好,罢兵革,养民生,开太平,必须促成。”
就在那一刻,他浑身涌上一股血气:“小的此去一定细心访查,以不负太后殿下的惜民爱民之心!”
太后轻轻颔首:“你若功成归来,老身亲自为你把盏。”
不出旬日,太后的重托和自己的誓言都成了过往云烟。苏顺心碎了,流血不止,他在心底呢喃:小的无能,枉费了太后殿下的一番苦心!只怕是宋蒙之仇从此不得化解,害苦了万千生灵……
崔安突然发问:“适才下官所言,殿头依了么?”
苏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依了罢!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言讫,泪流不止。
终于,谢道清密察蒙古使团一事被扼杀在了襁褓之中。苏顺止步于常州,二十余天后,苏顺返回临安。
“你可探得淮扬有无蒙古使团?”谢道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