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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榷场阴谋(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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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推排经界,贾似道只选定福建与两浙,要的就是江万里与马廷鸾保持缄默。

贾似道转向叶梦鼎,疾声道:“叶相公是朝中老臣,岂能不知朝廷几度推排田亩收效甚微?当年,高宗帝制定《经界法》,为的即是核实田产,厘定赋税。然而百年以来,只见朝廷鼓励垦殖,未见国库增加银两,起因就在于存在大量隐户。如今,隐户已成为当朝一大痼疾。欲提振国势,当民有定产,产有定税,税有定籍……”

贾似道的慷慨激昂,听得赵禥兴奋不已,他话还未完,赵禥高叫一声道:“贾卿,推排经界,朕准了。”

转眼间,郝经一行在真州羁留六年了,忽必烈两度派遣详问使奔赴扬州均不得要领。使团家眷成日询问,弄得各级官府狼狈不堪。消息上报忽必烈,他也异常烦恼。

这一日,郝经的亲眷千里迢迢来到燕京求见忽必烈,这次是他的二哥郝彝。郝彝一袭黑衣,头裹孝巾。安童禀告忽必烈,郝老孺人归天了。

郝彝禀道:“三弟出使江南未回,母亲每日以泪洗面。去年,终于病倒在床。上月起便开始呕血,有时数勺,有时半碗,临终前几日昏迷不醒。可昏迷中仍不时念叨,我家小郎可回来了……”

忽必烈听完郝彝的讲述,心底百般不是滋味,道:“你家兄弟为国出使,可恨江南无信,至今未见回返。郝卿放心,朕这就再派使臣赴江南交涉。”

“大汗若再派使臣前往江南,我与两位堂弟请恩准同行。”

忽必烈允准。

蒙古国至元三年,也就是南宋咸淳二年,忽必烈再次派出使团奔赴江南,查询郝经等人。

蒙古国使团被囚真州,李庭芝心中一直忐忑。尤其汗廷几度来人详问,弄得他十分紧张。时间长了,值守兵将、当地官吏、往来商贾,都知道忠勇军军营内扣押着虏人。倘若再有详问使来,难保不获悉风声。有幕僚建议行招诱之策,让郝经一行归顺。李庭芝一听大喜,命张世杰护送郝经来扬州制司。

六年了,李庭芝与郝经从未谋面,但郝经的为人李庭芝是知道的。郝经羁押真州期间,每日除了读书就是著文,据说已写成一部《续后汉书》。

真州距扬州不远,没几日张世杰便护送郝经来到扬州城外,李庭芝闻讯出郊迎接。

“来人可是郝学士么?”李庭芝未穿公服,身着灰布直裰,头戴东坡巾,足蹬云头靴,恭恭敬敬上前问。

郝经走出辇车,答道:“来人没有学士,只有罪囚。”

李庭芝脸色一辣,讪笑着道:“先生这是哪儿话?先生才高八斗,名满河东,是蒙古大汗帐下的第一谋士,哪来罪囚一说?”

郝经昂然挺立,问道:“你是何人?”

“下官李庭芝。”

郝经这才行了个无礼喏:“原来是李制帅,得罪,得罪。”

进入扬州,馆舍早已备好。郝经见馆舍周围全是甲兵,笑着对李庭芝道:“制帅多虑了。伯常一介书生,除了骨头几无用处,就是想跑也跑不了。”郝经表字伯常。

“先生见外了。先生安危,下官职责所在。”

当晚李庭芝做东,在得月楼设宴为郝经接风。得月楼紧傍瘦西湖,五月春风**漾,花香扑鼻。瘦西湖上灯火璀璨,笙歌缥缈,仿佛仙境。

郝经慨然赴宴,大盅饮酒。席间,李庭芝问道:“据闻,学士在大漠生活了数年,蒙古人的马奶酒可饮得习惯?”

郝经道:“起初不大适应,日子一长也就习以为常了。”

李庭芝摇头道:“在下官看来,汉人饮酒,还是米酒最为可口。”

郝经知道李庭芝话里藏有深意,道:“二者各有千秋。米酒甜腻;马奶酒膻腥。米酒滋阴;马奶酒壮阳。”

李庭芝再次摇头:“学士谬也,汉人的酒与蒙古酒岂可同日而语?”

“都是壶中之物,本性别无二致,一为祛寒驱邪,二为消愁解忧。”郝经一笑,突然将话挑明,“制帅今日召见伯常,恐怕意不在饮酒?”

李庭芝哂然道:“庭芝久闻学士大名,早有结交之心。今日请学士来扬州一叙,以慰平生之念。”李庭芝饮几盅酒,又问,“据说学士著有《续后汉书》数十卷?”

“此事不假。”郝经点了点头。

“学士为后汉续篇,是崇曹抑刘,还是崇刘抑曹?”

“伯常既不崇刘抑曹,也不崇曹抑刘。千里江山,贤者为主。”

“学士治史,岂无正邪之分?”

“在伯常眼里,只有世道人心。”

李庭芝沉吟片刻,开门见山道:“学士祖籍陵川,两百年前即是大宋的河东之地,论起来学士也是大宋子民。如今学士南来,理应回归本朝。”

郝经将脑袋一摇,哈哈大笑道:“哪里还算得本朝,大宋帝脉早已移花接木了。”

李庭芝略略一怔,辩解道:“虽有过继,仍是赵姓嗣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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