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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襄阳整兵(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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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吴潜建议传帝位于赵竑一脉,无异于触动了赵昀心底最为忌讳的隐疾。可他哪里知晓赵昀的心思,继续说道:“赵乃猷年纪虽轻,但文武俱全。如今外有鞑虏之患,内有楮币之忧,非有为之君,不能治世。”

“卿就不能尽心辅佐么?”闻言,赵昀冷着脸问道。

吴潜犟劲上来了,说了句更为犯忌的话:“太子无陛下之德,微臣也无史弥远之才。”

“你……你退下吧。”闻言,赵昀心底山呼海啸,颤声道。

数日后,侍御史沈炎将一道弹劾奏的副本送到了吴潜案头,理由是:身为左相,妄言国储,播乱人心,奸谋叵测。

赵昀连吴潜见都不见,迅速递出御批,吴潜先是宫祠,继而夺官三级。此时,距吴潜就任左相仅仅六个月。要知道,就在四个月前,在敕封吴潜为许国公的制词中,圣上对他可是赞誉有加。短短四个月,便乾坤倒转,天地翻覆。

众宾客沉默了一阵,江万里道:“若太子继位,国势将更加艰危。”

在座诸公数江万里年龄最长,他说完,刘良贵接上话道:“若真是太子继位,又该当如何?”

众人没有答话,也无法回答。

贾似道扫视了众人一遍,道:“各位之忧,也是下官之忧,更是国人之忧。但忧虑归忧虑,何去何从,还须看皇后的旨意。”

贾似道说得不无道理,国家的中枢在京师,京师的中枢在皇城。现在,皇后是皇城之主。

“若皇后执意要立太子呢?”刘良贵又问。

贾似道两手一摊。

“下官觉得,丞相应与众宰执商议后,一起觐见皇后。皇后属贤淑之人,一定通情达理。”江万里劝道。

对于江万里的这个建议,众人均点头认可。

七嘴八舌议论一阵,贾似道站起身道:“各位不饿,我已经饿了。愿留下的随我同去用膳,不愿留下的我亦不强求。”

大约是太过饥饿,人们纷纷跟随贾似道来到膳厅,仆人赶紧摆上饭菜。吃罢晚膳,众人告辞,贾似道也不挽留。待客人走尽,贾似道命翁应龙用自己的肩舆将沈炎请来。

“天色已晚,沈相公他……”翁应龙担心沈炎的身子。

贾似道吩咐:“把轿帷换了,另外置备一只暖壶。”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乘暖轿将沈炎抬进大厅。沈炎虽然身子骨不错,但害怕冬季。每逢天气转冷,气喘病就会复发。

“贾公啊,这样的天气召唤,不是要下官的命吗?”沈炎步出肩舆就嚷。

“似道赔罪了。”贾似道连连揖手。

引入书房坐定,仆人奉上茶汤。待一应人等退出书房后,贾似道掩上门,坐下后说道:“似道今日进宫见了官家,已口不能言。”

闻言,沈炎怔住了。他是宝庆二年进士,那时官家登基未久。沈炎从嵊县主簿做到执政大臣,每一步都离不开官家的阳光雨露。听说官家病危,他不由得面露恓惶之色。

“下官今日惊动沈公大驾,是有一事至今不明。世上纷传,弹劾吴潜是下官唆使相公所为。沈公心底明白,弹劾吴潜,下官并不知情。”

“贾公今日为何提起这桩旧事?”沈炎好奇地问道。

“恕下官直言,沈公弹劾丁大全、马天骥之流,顺应民心,流芳千古。可弹劾吴潜……”贾似道顿住了,望着沈炎。

沈炎一时没有说话,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

“莫非沈公以为,太子当立?”

沈炎又抿一口茶,搁下茶盅道:“这桩旧事,下官本想埋进肚里,既然圣上已经病入膏肓,此时告知贾公也无大碍。”

那是景定元年正月末的一天傍晚,掌灯时分,董宋臣将沈炎引入福宁殿。福宁殿内烛光摇曳,光线溟蒙。待沈炎行完大礼,很久才听见圣上淡淡的“平身”二字。沈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他实在想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半晌,赵昀缓缓道:“去岁北兵来犯,大臣们建言立忠王为太子,吴丞相推三阻四……这吴丞相……究竟意欲何为?”

这时沈炎才看清官家的面容,官家清癯的脸上并无激愤之色,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接着,赵昀又道:“天子立储,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这吴潜啊,干涉朕的家事,实在是糊涂至极。”

沈炎听懂了,官家对吴潜反对册立忠王为太子一事耿耿于怀。

“沈卿为朕所简拔,寄望深重。”赵昀眯着一双细眼看着沈炎,“吴潜妄议国储,当拟何罪?”

沈炎一颗心提起了,官家是要自己弹劾吴潜。从心底说,他并不以为吴潜有错,因此艰难地答道:“大臣妄议国储……当夺职。”

赵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丞相有妄议之罪,望卿详加纠察。”

听沈炎讲完事情经过,贾似道也百思不得其解。吴潜为朝廷重臣,政声显著,依官家的性情,即便令其宫祠,也不会一贬再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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