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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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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女王的心再次坚硬了起来。不过她永远不会让个人情感凌驾于国家大事之上,她让子爵夫人拿出了那枚别针,并且和自己将要穿的礼服放在一起。

礼服是一种接近于银色的淡金色绸缎,这枚胸针放上去之后不怎么显眼,也不怎么合称。女王陛下却并不在意,“拿斗篷来。”还有一个月她就要临产了。如果不是这种盛大的庆典,她甚至不会在公众面前露面,加一件斗篷也好遮掩一下隆起的腹部。

毕竟这个时代对孕妇还没有任何明确的优待。一些王室成员甚至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还要参加舞会。在一百多年前,如果没有国王或者是女王向着大众宣告某人已经怀孕,要求众人为之庆贺,孕妇就算大腹便便了,也不会有人(包括她自己)承认自己怀孕了。

一个孕妇若是蓬头垢面,衣衫宽松,精神不振,在这时也会被认为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天晓得有多少女性在怀孕初期还会穿紧身衣。女王陛下因为将生产,紧身衣是可以不用的,但也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疲态与大肚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第476章托法娜仙液(19)

“我之前没看到过你披这件斗篷,”子爵夫人的女伴好奇的问道:“是你最新定制的吗?”

“可以说是。”子爵夫人简单地回答说,女伴意识到了子爵夫人的心不在焉,就不再和她继续说话。而持家头转向了大门的方向,等待着她们的主人,也就是女王陛下从里面走出来。

子爵夫人之所以拒绝与自己女伴讨论有关于这件斗篷的事情也是有原因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女伴是否看出了这件斗篷并不单单只是一件衣物,它还是一件圣物,或者说是施加了魔法的防护用具。

只要在女王身边服侍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不仅如此,她们接触另一个世界的机会也会比常人多上很多,她们会遭到各种各样的引诱,诓骗,甚至是攻击。所以在女王身边工作的人一般都会佩戴上一两件用于保护自己的圣物。这种行为是得到允许,并且被鼓励的——当然,只能是防护型的,攻击型的绝对不可以。

如果女王身边的侍女出身寒微——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如果说她的家族已经衰败到无法再提供给她足够的庇护,女王陛下甚至赐给她几件适合佩戴的防护用具,就和珠宝或是衣物那样。

毕竟她们名头虽然是卧房侍女,却不会去做那些仆从所做的事情,她们更像是随时跟从在女王陛下身边的女官,因为位置关键,深得信任,甚至有人说,在权力这方面,比起那些衣冠楚楚的大臣们,这些穿着裙子的淑女们也不遑多让。

简而言之,她们并不是消耗品,女王陛下看重她们也相当爱护她们。不过此时,子爵夫人又不太合时宜的,想起了另一位也曾经被女王陛下视作好友与同伴的夫人——诺顿伯爵夫人,她与丈夫的离婚官司曾经震惊了整个伦敦,在女王陛下的支持下她可以说是得到了胜利,虽然非常微小,她只是得以与丈夫分居,一年可以探望孩子两次,保有自己的财产(分居后)不被丈夫掠夺而已……

但就算是这种胜利,也让人们议论纷纷,而且现实也证明了她的胜利更像是结出了恶果的枝蔓——就在几天前,有关于诺顿夫人的审判结果已送到了女王的案头。虽然人们都知道,这可能是一件明晃晃的诬陷——诺顿伯爵说是被下了毒,但他毫发无伤,提供出来的所有证据和证人几乎都是站在伯爵这一边的(和多年前的通奸案多么相像!)

但得知此事的首相立即进宫,婉言劝说女王陛下不要插手此事,现在有关于托法娜仙液的传闻已经在伦敦沸沸扬扬,即便北岩勋爵雷厉风行,冒着得罪大半个伦敦勋贵圈的风险拘捕,扣押了不少炼金术师和药剂师,搜查了不止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也确实找到了不少毒药,但这些都没用——只有大卫。阿斯特的“真理报”还在风潮中勉强支撑着报道此事,其他的报纸都集中在“托法娜仙液”上,从起源说到谋杀,从谋杀说到风流韵事,从风流韵事说到道德与伦理……怎么夸张怎么来,怎么骇人视听怎么来,他们隐约感到有股力量正在推动此事,却无法看见后者的目的。

大法官也明确说了,虽然在法庭上女性罪犯总是能够得到轻判,甚至免罪,但唯有一桩罪行可能是例外,那就是谋杀——尤其是谋杀自己的丈夫,这可能是唯一一个无法让绅士们升起怜香惜玉之情的罪行了。当然,也有人劝说诺顿夫人,只要她能提供出一个情夫的名字,将罪行推给他,自己就可以退到次犯的位置,她可能依然要面临二十年的徒刑和流放,但总比没了命好,但诺顿夫人也很固执,当初为了自己与墨尔本子爵的名誉,她甚至不惜走上法庭,现在她依然不屑于此,即便代价是她的生命。

是,她确实是被诬陷的,但问题是,诺顿伯爵挑选的时机太妙了,男人们正处在时刻可能被自己的妻子与女儿谋杀的恐惧中,人们也用严厉的视线审视着每个穿裙子的家伙,诅咒女巫的声音随时响彻大街小巷——如果他们敢于宣判诺顿夫人无罪,诺顿伯爵就能组织起人来冲击法庭,民众也会对他们大为不满,认为他们只是慑于女王的威严而放纵罪犯。

至于女王陛下,她可能曾经尝试过向诺顿夫人伸出援手,但问题是,她正处在孕后期,在身体备受折磨的同时,还要处理即将到来的战争,以及丈夫与母亲的双重压迫,她感到烦恼,也开始感到吃力。

子爵夫人想——她可能还有点埋怨诺顿夫人,确实,诺顿夫人过于轻信她丈夫的操守。

事实上,在她丈夫诬陷她与墨尔本子爵有染的时候,她就应该了解她的丈夫是一个怎样的无赖,这样的一个无赖却突然邀请她到自己的宅邸去,即便理由是让她去探望自己的两个孩子,她也不该如此轻率,身边甚至没有带着一个可以证明她清白无辜的绅士,她被抓住的时候,身边簇拥着的全都是诺顿伯爵的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所有的证词都对她不利。

只是子爵夫人不免会猜测,诺顿夫人是否会对女王陛下的冷淡感到怨恨呢?

女王确实给了诺顿夫人一些帮助,但诺顿夫人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而回报的,她是女王陛下的挚友也是喉舌,她奔忙于各个沙龙和咖啡馆的时候,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她自己——她是女王陛下摆出来的一枚旗帜,她也极力做到了女王陛下所希望她做到的那些,而且她们也有着相同的志愿和向往……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诺顿夫人和她们以及女王陛下坐在王宫的花园中,喝着茶,享受着难得的阳光,讨论着那些男性不希望她们去讨论的那些——历史、科学、人类的文明与发展,甚至于一些政治和战争上的事情。那时候她们多么快活啊,她们以为她们至少是有一些力量,可以与这个世界上种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与规范抗争的。那事实上呢,诺顿伯爵的诬陷与他想要并且轻而易举达到的结果简直就像是在她们脸上甩了一巴掌,子爵夫人不由得垂头丧气起来,她们真的能够成功吗?

越是经历的多,她就越是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但她的自由并不纯粹,其中的手段更不可能拿出去当做一份战利品向整个社会宣扬。

她们的做法与两百年前的意大利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多么叫人沮丧。

她在心中哀叹的时候,女王已经与她的丈夫阿尔波特亲王走出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大门,这对夫妻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温情脉脉,和蔼可亲,周围的人都激动起来,他们鞠躬行礼,高呼万岁,将帽子抛向半空,斗篷很好的遮住了女王陛下高耸的腹部,只是她在登上马车的时候,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让自己踏上了踏脚。

第477章托法娜仙液(20)

离开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之后,他们要穿过贝尔格雷夫广场,然后穿过威灵顿拱门,沿着长湖一路返回肯辛顿宫。当然更近的还是白金汉宫,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女王陛下更希望自己的这个孩子能够如自己一般在肯辛顿宫出生,没有人会在这种小事上违逆她的愿望,只是今天空气中总是弥漫步着一股奇异,甚至可以说诡异的气味。

两侧街道人头涌动,欢呼声不断,但其中也有不祥的杂音。子爵夫人知道自己应该放心。虽然我们之前也说过,女王陛下自从登基之后就遭到了不止一次刺杀,但那些刺杀放在知情人的眼中不过如儿戏一般,毕竟除了那些确定被天堂和地狱同时放弃的君王之外,几乎每一位君王身边都有着这两方的双重加持。

毕竟,从一开始来说,这两股权利就是相辅相成,彼此补益的。别看王权和教权的争斗贯穿整个历史。但最初的王权若没有教权予以扶持。欧罗巴和英格兰现在依然只是一个松散的蛮族联盟,如今的国王也只不过是一个部落酋长。同样的,新生的教权如果没有王权予以肯定,它也只能如开创时一般流动在平民和奴隶当中,当然,在需要肥沃的大地给予养分的时候,这支孱弱的根苗当然不会鄙弃砂砾与粪便,但一旦它长成了,茁壮了,肯定会渴望璀璨的阳光和接近的雨露——没有了贵族,只有平民和奴隶,他们就无法获得世俗的权力,丰厚的供奉以及人们的崇信。

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你可以看看经书上所说,最初的耶稣门徒,只不过是渔民、船夫、,最高不过是一个征税小吏。但之后呢?那些身着红衣的亲王们无不出身显贵,他们要么就是国王的儿子,要么就是公爵的弟弟,或者索性是某位主教的私生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手握权柄,不可一世——他们的信仰或许并不坚定,思想也不够纯洁,但他们可以建起巍峨的大教堂,为圣像涂刷金粉,在所有的天顶与墙壁上描绘精美的壁画,在地上铺设橡木和羊毛地毯……

这些事情,那些被践踏、羞辱和伤害的平民和奴隶能做到吗?当然不可能。虽然后者可以奉献出一颗真诚的心,但很可惜这种真诚的心在很多时候并不值钱,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累赘和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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