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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成道:“好,你也是。”
方星稀离开之后,陆向成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上方的方形镜子,后排的人依旧闭着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人一直紧皱的眉头好像松了一些-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之后,天上响起了滚滚的闷雷,没过多久,大雨骤至,哗啦啦地打在车窗上。
大风将雨点斜斜地吹进车内,打在柏南的脸上,很快便自然蒸发,让他觉得有些凉。
今天是他父亲柏正青的生日,作为长子,他理应回去跟他一起吃个饭。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他还要跟他继母尹雅芸以及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柏玉宇一起吃饭。
一道骇人的紫色闪电骤然出现在如墨般的天空中,像是要将整个天空给割成两半。
突然,天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心里一惊。
与此同时,柏南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睛,将反扣在座椅上的手机翻过来,视线在备注上停了一会,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是尹雅芸的声音,“柏南,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客人也都已经到了,就等你了。”
还没回答,那边便传来柏正青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别管他,他就是翅膀硬了,爱回不回。”
他没说话,便听到尹雅芸对柏正青道:“你别这么说,柏南也是工作忙,这才晚了点的。”
说完,她又对柏南道:“你不要怪你父亲,他也因为太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才会这么说的。”
柏南依旧沉默着,只听那边的柏正青冷哼一声,道:“能有什么好忙的,真要有心的话,早就该回到家了。”
这时,柏玉宇的声音插了进来,故意添了把火,“就是啊,爸,要我说,哥他这不就是摆明了不把您放在眼里,别拿工作忙当借口,就比如说我吧,我平时也很忙啊,分分钟上百万的生意,天天飞各地谈公务,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但是我心里一直记挂您,知道这周您过生日,提前好几周就把今天的工作推了,中午就赶回来陪您了,就连刚刚有个客户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接,就是不想让工作打扰到家庭,还是家里人更重”
等他说得差不多了,尹雅芸佯装生气,打断道:“玉宇,怎么说话的,你哪能跟你哥比,人家是大明星,忙点是很正常的,我相信他肯定也是有自己的难处。”
说完,她又对柏正青道:“正青,你也别跟柏南生气了,我相信柏南心里肯定是很记挂你的,只是不善言辞而已。”
听他们两个这么一唱一和,柏正青的火更大了,怒不可遏道:“这么忙,不如干脆别回来好了,真是没规没矩,也不知道我们柏家怎么会出一个这么没教养的人。”
柏南闭了闭眼,伸手捏了一下眉心,再次睁眼的时候,眸中只剩下冷意,“说完了?”
那边的人不说话了,柏南冷冷道:“我没空陪你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你也不用跟我来这套,说到底,你不就是需要一个给你撑门面的大明星而已么。”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在不断蔓延,空气中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弦,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断掉。
最后是尹雅芸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她尴尬地干笑两声,道:“柏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父亲呢,你父亲心里自然是有你的,我也相信你肯定也是这样的,快跟你父亲道个歉”
话没说完,电话便断掉了。
尹雅芸反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眼神不善地瞪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为了参加宴会而特意梳上去的发丝掉落下来,显得她有些狼狈。
但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她在人前必须是最优雅且高贵的存在,很快她便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动作自然地将散落下来的发丝给挽到了耳后,俨然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正青,柏南也是年轻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柏正青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改善,依旧很难看,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
见状,尹雅芸赶紧对站在一旁的柏玉宇使眼色,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说些什么,便立刻道:“爸,今天是您生日,别因为他气坏了身子。”
尹雅芸附和道:“玉宇说得对,身体最重要啊。”
最后柏正青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摔门而出,不过等他到楼下的时候,面对众多宾客的时候,便恢复了平时衣冠楚楚的样子,笑脸迎人。
窗外仍旧在下着很大的雨,雨幕不断洗刷着玻璃。
柏南看着顺着窗户滑下的雨水,思绪控制不住地回到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貌似只有五岁,在上幼儿园大班。
他记得很清楚,那也是这样下着雨的一个下午,他在班里睡午觉,忘了做了怎样一个梦,只知道睡到一半便被老师叫醒了,书包都没来得及拿,便急忙被司机接了回家。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平时只有过年才能见到的亲戚都来了,他刚进家门的时候,想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要哭,不过他并没有机会发问,便被直接带到了父亲跟前。
他见到私人医生在低声跟父亲说些什么,他只依稀听到几句,难产出血过多,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父亲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声气,愁眉不展道:“去吧,再去跟你妈妈说说话吧。”
说完,柏正青好像再也控制不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再说话。
从刚刚踏进家门开始,一股不详的预感就一直萦绕在小柏南的心头,这会见到父亲这样,他心中的不安感更重。
他被家里的阿姨一直带着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上就好像重上一分,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到母亲卧房的门前,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