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第1页)
“愚蠢。”
池胥这么评价雅蕊。
雅蕊握着水匕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池胥冰冷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混沌的脑海。“蠢”字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因极度痛苦和愤怒而凝聚的魔障。
是,她只想着找到桂巧,带她走,用最极端的方式夺回她。她从未冷静下来想过:桂巧的遗体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存在人的躯体中?为什么身体部件能如此“完美”地融入七个普通人的身体,多年未露破绽?为什么偏偏是这七个人?头颅又在哪里?
背后必然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一切。这只手比她更早发现了桂巧的价值,并且找到了利用的方法,就在她眼皮底下,在平陵镇内!
雅蕊眼中的赤红和黑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她缓缓放下了水匕,水滴重新融入空气中消失。她没有看池胥,也没有看子车奚,目光空洞地盯着桌面,声音嘶哑干涩:
“……有人在利用她?利用桂巧……一直在利用她。他是谁?”
“我们在查。”池胥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但这次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桂巧的‘材料’特性,对修士是巨大的诱惑。头颅不见踪影,要么是关键,要么是他还在找。他不可能放过头颅,只用七个部分。这七个人能在我们探查后依然活着,且未被惊动,说明对方那么多年肯定无人能探查出来,或者探查出来也无所畏惧。”
雅蕊的脸色惨白如纸。她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比起桂巧遗体被亵渎的暴怒,这种被人暗中当作工具利用了几十年的认知,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
子车奚听着池胥分析,知道自己不该,可头脑中忽闪过的名字是——主持泽宇。这个主持肯定知道点什么。那七个人太集中了,年纪几乎差不多集中在一起,又都集中在成年礼前的筹备工作中。
他们靠近泽宇,没有一丁点儿异常。
子车奚又很清楚知道,即使一切正如他们推测,有这么一个人利用了桂巧的身体。假如这个人就是泽宇。就那几个普通人而言,能做出这些事情的这个人,未必是坏人。
当年犯罪的邪修早就死了,余下的桂巧成了“器具”。雅蕊将她的每一个部分,都当成是桂巧。对于旁人呢?桂巧就像是巫蛊娃娃一样,只是个无主的“器具”。
子车奚既收下了小礼物,便用心对待着雅蕊:“老板娘。我们说过,肯定会完成你给的任务。这七个人很可能是完全无辜的七个人,也可能是完全无关的七个人。我们都需要查清楚才能交代给你。”
她捏住刚才作恶的池卿,捏着他的脚把玩,并提溜到自己怀里。
与娃娃共感的池胥顿时不再吭声:“……”
子车奚没注意身边池胥异样。
她说:“要全部找回躯体。我们有自己的计划。你要是随意动作,很可能把我们设想好的一切搅出更多意外。到时候万一损害到桂巧身体,完全得不偿失。”
小孩说大人话,让渐渐平静下来的雅蕊无声虚弱笑了声。她竟还没一个孩子头脑清楚,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子车奚给了雅蕊一些希望:“做事最忌上头。我们这几天再调查调查。我们的任务能完成,你的目的能达到,到时候你们一定可以在外游历,走遍大江南北,感受万千风景。”
雅蕊缓慢应了声:“行,我先听你们的意思。这次……成年礼。”她想到七块躯体都在平陵镇里的某些人身上,直觉可笑:“她算是分裂式参加了。”
子车奚:“……”好地狱的说法。
有的话雅蕊能说能笑,她可不合适。
子车奚发现这几天听到成年礼的次数实在太多,不得不多问一句流程:“成年礼当天需要做什么?”
雅蕊:“成人礼这一天是平陵镇大日子。这一天不许任何人捣乱。违者可以被众人就地处死。”她说了一下具体会做什么,“当天主持一早会带着众人祭天、祭地、祭万千神灵,给成年的孩子们洗礼。随后是吃大宴。”
平陵镇能欢庆的日子可不多。
“午后是泼水。所有水灵根会产出大量的水,用于感谢天地给平陵镇的水。水灵根的诞生毕竟也是天地灵气产出。”雅蕊这么说,“晚上则有很多吃食摊,也会有节目和其他灵根以及丹修们做的烟花。”
很是热闹,像过年。
子车奚应声:“好,我们知道了。”
她又捏了捏池卿的脚,决定让老板娘自己冷静一下:“我们今天先回。到时我们查清楚状况,会再来告诉老板娘你的。”至少要找到一条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路。
雅蕊迟疑一下,还是点了头。
子车奚怀里,池卿的脑袋侧转。他盯着老板娘看了片刻,竟是没有多开口。
很快子车奚从酒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