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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屿深呼吸让大脑从酒精的麻痹中挣脱开,旁边的壮汉为提防她触碰车内尖锐的物品,专门在棱角处铺了块毯子。
她想起口袋里还有公交卡,双手缠了胶带无法触碰,想着能不能抖出来,谁知低头就看见了别在衣服上的发卡。
不需要的时候,女生总习惯把发卡夹在衬衫下端,这样方便夹刘海。没想到两次都能派上用场。
这个发卡,是L后面给她的。
前面撬门的时候断过一次,他发现这细节后赔了个一模一样的。
有时候太讨厌他的冷漠。
有时候又喜欢他的细心。
冬屿用手腕摩擦衣服下端,发卡很快掉在座位上,趁几个壮汉不注意,她双手抓起发卡藏在手心割胶带。
面包车驶上高架桥,身边壮汉因为价格的事跟路承洲吵了起来,他们显然想要更多的钱,拿到定金但是不交人,讹诈完路承洲再把冬屿交给牧师。
冬屿不给他们机会,胶带还有一点就彻底割开了,她没有下一步动作,重新把胶带断口处黏上,这样只要一用劲胶带就会断裂。
高架桥根本就没有绿化带给冬屿跳车,这个车速要么不跳,要么跳进海里,而她摔入海中的一瞬间极有可能眩晕。
跳?还是不跳?
“诶,冯哥,你说这个路承洲上当了没?我怎么没看见他往我们卡里转钱,还是被他猜出我们想要两头吃了。”
冯哥穿着老头背心,食指夹着点燃不久的香烟。他转动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别废话了。有人在跟踪我们……你看能不能租到船,实在不行带着这死妮子上岛躲一会。”
“是条子吗?这么快?”壮汉看向冬屿的表情恶狠狠。
“条子的机车不长这样,他们也不戴这种头盔。鬼知道是谁,他妈一直甩不掉,老子油门都快踩到底了。”
他往窗外丢了一个烟头,顺便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一踩油门,面包车开到最大码,横冲直撞,高架桥上的车辆慌忙逃避,窗外景象模糊成了斑驳色块。
冬屿正在寻找最佳时机,只要面包车一靠近高架桥边缘她就跳车进海。
虽然不太确定能不能游回岸边,也总比落在毒贩手中好。
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莫名想起了他。
那怎么可能呢……
冬屿微微失落,但旋即视线锁定窗外深蓝色块,她顷刻挣脱胶带,踹了身边壮汉一脚,手指抓着发卡打开面包车门。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
“不好,这死妮子要跑!!!!”
“不是要你看好?她怎么弄开的,你他妈在干什么!没有她我们哪来的钱,条子现在四处抓我们。”
“鬼知道,我明明把她绑得死死的,我去她不要命了吗,这么高的车速也敢跳车!”
夜晚的空气很湿漉。
开门跳车的瞬间,她脸上绒毛感受到了久违的冷雨,身上衬衫在空中飘荡,呼啸的风自她胳膊肘下端穿过。
高架桥上车辆稀少,雨水渲染黑漆漆的天空。
各种各样的画面都在放慢。冬屿想,坠落的速度很快的。
下一秒应该就是大海了。
一辆机车突然飞驰入她的视野内。
他戴着黑色头盔,肩颈如刀,轮胎飞溅出水花,巨大的引擎声入侵着冬屿的每一寸感官。
她明明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他神情中的焦躁。
雨水打在他肩膀上,桥上路灯朦胧纷乱,充斥着身后歹徒愤怒的声音。
路梁放从容朝她伸出一只手,淡声说,“谁让你跳车了?猪。”
他看着她掌中带血的发卡,声音稍微放缓,“警匪片看多了是吧。”
冬屿下意识握住他手臂,路梁放将她带到机车后座,直升机的灯光照下来,面包车上的咒骂上只多不少,颇有种同归于尽的意味。
若是跳海,最大的一种可能其实是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受到剧烈冲击,大脑彻底眩晕失去意识。很多跳桥自杀的人便是这样,根本就不会有挣扎自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