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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冬屿回到家,路梁放已经在客厅了。明明只是几天不见,她却觉得时间很漫长,定定地看着正在写题的他,书包都忘记放下。
路梁放对他人的视线很敏感,目光冷淡地抬头。冬屿顿感拘谨,回身倒了杯热水,故作镇定地走到他面前,“你看见我妈了没。”
他说:“又没到上课时间。应该还在学校。”
冬屿刚要应声。路梁放又说:“不用每次都给我倒热水。”
冬屿立即解释:“我们家每次来客人都是这样。”
他说:“但我没这个习惯。挺浪费杯子的。”
冬天室内的光线昏暗,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冬屿站原地愣了一会,过了很长时间才记得回答。
“哦,好。”
路梁放太像是一堵墙,对熟悉的人挺好,对不熟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意。冬屿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越过这堵墙,只能一杯水一杯水给自己制造念想。
念想到最后无事发生。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桌上写不进题,打开电话手表想找人倾述,可翻遍目录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明明每天都如此,今天好像特别奇怪。
冬屿情绪起伏得明显,往日的理性和冷静不再占上峰,她也察觉到不对,以为是房间太闷的缘故,导致心情浮躁,可冬屿推开窗户,燥热的感觉又越来越明显。
似想到什么,她手背一贴自己的额头,瞬间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是发烧了。
“……”
难怪和今天的孟初一个反应。
冬屿推门去客厅找退烧药,上次被妈妈拿去用也不知道放在哪了,现在妈妈没回来,家里人也就外公外婆。想起打电话,打了才发现电话欠费了。
她一时无言,蹲在电视机前久久没有动弹,骤起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沙沙的声。冬屿眼前忽然一暗,路梁放手机刚好在旁边的沙发上充电,他走过来,淡灰色的影子将她整个人圈在其中。
冬屿低头看着他影子边缘,嘴唇干得吓人。
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又恢复理智。
她抿着唇说:“我们学校挺多人感冒,我现在也有点不舒服。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找一下感冒药。”
路梁放哦了一声,是真的没有逗留。把手机充电线一拔,手机塞进口袋前看了眼时间。她才明白,在意的人不在意自己是种什么感觉,他把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分的太清,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冬屿装模作样在抽屉里寻找药,手指很凉,身体却很热,不明白这样假装忙碌有什么意义。
她突然停住动作。
路梁放刚转身不久,听见冬屿在喊他,他淡然回头,袖子间的褶皱很锋利,画面似乎定格一瞬,窗户变得很灰很暗。
冬屿喉咙吞咽,过了一会才说:“不喝热水容易感冒。我妈说的。”
路梁放:“………………”
他手插进口袋,视线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会,没有说话。
很长的时间,客厅内气氛是寂静的。
冬屿早就料到,过度在意的结果只有失望,她不让自己袒露太多情绪,伸手从电视柜上抽了几张纸放在脸上,吸了吸鼻子。路梁放干他的事,她也继续去找药,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个幻觉。
随着时间推移,大脑越来越混沌。
外公从阳台进客厅,察觉到她脸色不好,喊了外婆的名字,外婆一眼就看出应该是发烧了,去卧室找到围巾裹冬屿脖子上。
冬屿仰着头,目光呆滞,面庞苍白得像一碰就碎的美丽瓷器。她喘息越来越急促,围巾间缠绕着白雾状的水汽。
外公外婆很心疼,打算带她去诊所,一直唤着冬屿的名字,她的回答越来越有气无力。两位老人急忙从鞋柜里拿出鞋。
路梁放从沙发边抬头,沉默地看向两位老人。
“还是我带她去吧。”
天气太冷了,还下着小雨,路面容易打滑,小区是老小区,基础建设没那么全面,对于身体不好的老人而言无疑是隐患。
冬屿声音微弱,“对不起。麻烦你了。”